“經驗之談就是熬著唄，”不管多少人問起若森模式成功的秘訣，若森數(shù)字董事長張軼弢都回答得很實誠。

繼動畫、游戲、真人劇、舞臺劇等多向開發(fā)均取得成功后，《不良人》和整個《畫江湖》系列作品的走紅，讓投資界、影視圈以及粉絲們對若森數(shù)字趨之若鶩。而這家并不把自己定義為為動漫公司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，還在開發(fā)“國漫第一IP”的路上馬不停蹄。

電視劇《不良人》6月份開機，院線電影也在剛剛過去的上海電影節(jié)上公開了主創(chuàng)陣容：武指界“扛把子”袁和平擔綱總導演，監(jiān)制則是《繡春刀》的監(jiān)制張家振，作為IP主控方的若森從劇本階段就已介入，與映百年影業(yè)共同操盤。

秘訣到底是什么？娛樂資本論采訪動畫總導演劉闊以及映百年影業(yè)CEO徐林時，他們不約而同提到的關鍵詞是：監(jiān)修。

“寧可讓這個項目死掉，也不能讓品牌形象受損”

2017年6月12日，《《畫江湖》之不良人》電視劇開機。也許粉絲們并沒有注意到官博中提到《不良人》動畫導演劉闊、關心“全程監(jiān)修”的字眼，但這卻是若森模式成功的關鍵之一。

所謂監(jiān)修，就是IP方在進行多向開發(fā)時，會制定整體的布局規(guī)劃，并在具體開發(fā)環(huán)節(jié)保持跟進，避免項目出現(xiàn)“走樣”。

監(jiān)修能力來源于長期學習后的積淀，按照張軼弢的話來說，開發(fā)不一定親力親為，但要做到懂行，“比如做游戲，我一定會先問你的主美，主策劃，主程是誰，曾經做過什么產品，流水有沒有達到8000萬以上。同樣，我也不允許自己團隊犯錯，否則在合作維度我就失去話語權了。”

作為IP主控方，《不良人》任何一個維度的開發(fā)進展，都要通過若森簽字認可，張軼弢認為如果沒有達到標準，“寧可讓這個項目死掉，也不能讓品牌形象受損”。

《不良人》的影視化也經歷了同樣考驗。張軼弢告訴小娛，做電影之前，團隊用了一年半到兩年時間，在全國篩選了三四百家影視制作團隊，其中不乏盛名在外的大公司。

最終若森的選擇多少令人感到意外，作為剛成立一年的公司，映百年影業(yè)何以拿下《畫江湖》系列多部作品的電視劇、電影開發(fā)權？

“你們不是買賣人，我更看重操盤者真正的經驗和實際，而不是所在公司的名氣。”面對小娛的疑問，張軼弢老道地笑了：“映百年雖然是剛成立的公司，但之前《泰囧》、《全民目擊》、《廚子戲子痞子》這些都是他們團隊組的局。我們一起去聊的時候大家有很多點不謀而合，比如二次元如何破壁的問題，證明他們有深入思考過，他們走得也非常前沿?！?/p>

但即使團隊契合，標準依舊嚴格。以選角為例，不僅是主創(chuàng)陣容，《不良人》真人版中即使只露一個臉的角色，若森都要篩選好幾十個人，這對于選角副導演是不可思議的事?！暗浆F(xiàn)在為止，絕大部分的合作公司對于若森都是既愛又恨，”張軼弢坦言。

“影視化時，IP方對于人物、故事、世界觀、主創(chuàng)班底等都有他的要求，雙方會合作商議，”對于若森模式，徐林是認同的，“這和國外比如漫威的模式類似，他們對IP要進行內容監(jiān)修，你做不好他就不再給你做了。源頭在于IP方，他們做整個泛娛樂的布局，每個維度都找到最好的合作方，保障這個項目質量上不會有偏差。”

在他看來，網(wǎng)劇版是《不良人》動畫到真人化的一次成功嘗試，從資本層面考慮，電視劇的開拍意味著《不良人》進入了IP回報期，因此從故事、演員、導演到投資體量、受眾群體都會全面升級?！半娨晞⊥顿Y在2.6億，是A級往S級的水準去做，電影預算接近3個億的投資。”

面對6億左右的高額投資，出品方的風控能力尤為重要，徐林認為還是要從制作本身出發(fā)。他把《不良人》的院線電影定義為“神還原”，即保留動畫原有風格，而在人物性格、世界觀等層面更為豐富生動，同時也會考慮影漫互動，比如“動漫版的配音非常好，我們有可能會保留原來的配音。動漫的第三季也會根據(jù)電影的部分有所延伸，這是我們和其他IP開發(fā)的區(qū)別?！?/p>

按照映百年的規(guī)劃，電視劇計劃于2018年播出，為2019年春節(jié)上映的電影做鋪墊；《靈主》、《杯莫?！芬惨褑娱_發(fā)，會在《不良人》之后按照電視劇-電影的節(jié)奏相繼推出。

作為從業(yè)30年的影視老兵，徐林對于《不良人》的電影化很有信心：“我在光線做《泰囧》時票房12億，那部電影的觀眾人次是4000萬，基于《不良人》的粉絲基礎，票房也會有比較大的想象力空間。當然，漫改電影還是要把內容做好，在原作基礎上有進一步提升?！?/p>

用動畫引爆“大產品”：

泛娛樂開發(fā)，14年前就想通變現(xiàn)模式

如今泛娛樂開發(fā)早已不是新鮮的概念，但很少有人能像若森運作《畫江湖》一樣成功：

兩季動畫播放量達到67億，真人網(wǎng)劇13億，手游上線第一個月流水就突破5000萬，小說接近400萬人閱讀，舞臺劇在北京首演，單場上座率超過90%。據(jù)統(tǒng)計，作為國漫最有影響力的IP之一，《不良人》已經擁有了大約8000萬粉絲。

看起來輕松，但人們并不知道IP多向開發(fā)的理念，是若森自2003年公司成立以來一直在走的路。這條路有多艱難，恐怕只有創(chuàng)始人團隊最清楚，“我開始說要做給成人看的動漫時，他們都以為我瘋了，”張軼弢一邊倒茶，一邊說得云淡風輕。

“沒有《不良人》之前，國內的動畫番劇是沒有市場的?！薄懂嫿废盗锌倢а輨㈤熁貞浧鹚麄冏畛踝觥恫涣既恕窌r，國漫市場上適合成人觀看的動畫領域還是一片空白，不僅中國，整個亞洲市場都被日漫統(tǒng)治。

若森的成功有時代背景的天時地利，也有抓住了轉型機遇的幸運。劉闊團隊最初制作的《俠嵐》，對應的年齡層也是10-18歲青少年，即使“購片費用只夠吃飯的，完全cover不了成本”，但對動畫制作者已經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。

《不良人》是《畫江湖》系列的開山鼻祖，也是若森的搏命之作。2014年若森數(shù)字的境況并不好，急需一部爆款作品力挽狂瀾。經過長期的思考，創(chuàng)始團隊決定做一部具備武俠元素但符合當代文化精神的成人向動畫。

在這種理念下，“新派武俠”《不良人》孕育而生。若森趕上了好時候，互聯(lián)網(wǎng)革命正把觀眾的注意力從電視臺拉向網(wǎng)絡，而看著動畫長大的90后、95后對國漫獨具熱誠。

之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，而在此之前，公司幾位創(chuàng)始人為了賭一把，自家房子和車都押上的故事鮮為人知。貼上“18+”的標簽，意味著純網(wǎng)播出的《不良人》得不到電視臺的播出費以及國家補貼，連“隨便找個什么地方評獎都沒有了”。

就算這樣，若森也沒同意視頻網(wǎng)站將這部作品買斷，因為清楚動畫本身變不了現(xiàn)，“我們不分成，一分錢不要只要平臺資源?！?/p>

“現(xiàn)在想想都覺得當時干得真對，但風險太大了。也不吹牛逼，其實誰都犯怵，”劉闊回憶起當時大家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(tài)，坦蕩笑了笑，“作為我來講，我就能干這個（指做動畫），這個市場還不好。你讓我扛大個兒（背糧食）去，我這體格也干不了啊?！?/p>

成功的偶然當中自有必然?，F(xiàn)在國漫的概念已經崛起甚至被資本炒得火熱，但張軼弢自始至終不認為若森數(shù)字是一家動畫公司，這也是最初選擇開發(fā)成人動畫的原因。

“生意肯定有賭性，但不能是賭博?！痹谒磥?，中低幼動畫市場的風險極大，“做給成人看的東西就不一樣了，動漫只是其中一個載體或表現(xiàn)形式，它也可以是真人劇、真人電影或CG電影?！?/p>

成人向內容的變現(xiàn)方式可以無限擴展，在若森團隊最初的設想中，游戲和影視是變現(xiàn)重頭?！耙粋€兩三分鐘的游戲CG，就可以帶動一款非常普通的游戲產品。那如果做兩三千分鐘或者更長的’游戲宣傳片’，我可以帶動起來任何一款游戲產品?！倍ㄟ^動畫形成品牌后，接下來就是引爆更大維度的產品比如電影，形成影視游漫聯(lián)動。

不過多向開發(fā)并不意味著急功近利。盡管動畫和網(wǎng)劇都很火，但若森目前尚未找到衍生品開發(fā)上的固定合作伙伴。“衍生品的維度我們還在學習，”張軼弢表示，“其實這跟篩選游戲、影視公司是一樣的，看不懂的東西寧肯捂死，做品牌不能光看眼前利益而失去自我。”

“改變文娛產業(yè)的，會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人”

娛樂資本論了解到，年初剛完成B輪融資的若森數(shù)字，目前C輪也接近尾聲，“有三家已經過會”，投后估值高達30億。張軼弢表示，不排除還會再引入一到兩家戰(zhàn)略投資方。

無論在資本市場還是內容市場，頭部公司永遠是人們追逐和模仿的對象?！艾F(xiàn)在很多人都拿若森模式講故事，”張軼弢坦言，“但打造IP或者說品牌，是一個很漫長而艱辛的過程。不是說你有錢就能砸出來的，得熬。”

厚積才能薄發(fā)，深謀方可遠慮。2003年組建團隊時，幾位創(chuàng)始人就堅定了一個信念：若森數(shù)字要做成一家以原創(chuàng)精品IP為核心，以IT技術為優(yōu)勢競爭力，通過品牌生態(tài)運營管理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。

“對市場和創(chuàng)作了解的維度與深度，經營粉絲的能力，技術上的核心競爭力，這十多年我們沒干別的，就積攢了這些經驗?！?/p>

這導致步入正軌的若森數(shù)字，能夠有條不紊地掌握著自己的開發(fā)節(jié)奏。以動畫為例，《《畫江湖》》系列已經推出了《不良人》、《靈主》和《杯莫?！罚碌囊徊俊稉Q世門生》將于9月上線。

劉闊告訴小娛，《換世門生》將轉換風格，雖然講的是江湖上的事，但已經很難用武俠來定義，“《不良人》之后，大量武俠番劇出來，已經把這個市場填滿趨于飽和，很難再出現(xiàn)下一個《不良人》了。”

但他也表示，《不良人》第三季會繼續(xù)推出，并且由自己親自操刀?！爸灰^眾喜歡，《不良人》就會一直做下去?！眲㈤熀V定中就帶著滿滿的情懷，“我們雖然做東西很用心，但也保證不了所有事情都那么到位，還是有很多缺陷。而中國的動畫粉絲包容心非常強，感謝他們的鼓勵與支持?！?/p>

如果僅憑借創(chuàng)意或對市場的了解，并不足以形成壁壘優(yōu)勢。若森經過10年、耗資近3億研發(fā)了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曼陀羅三維動畫制作系統(tǒng)，不僅大大縮減已有的動畫制作周期，而且系統(tǒng)通過在動畫制作過程的實踐中不斷DEBUG，也讓公司推出每一部新的IP時，技術上都有質的飛躍。

有了技術競爭力，還需要長期而持續(xù)的人才積累?！皠赢嬓袠I(yè)不是沒有專職編劇，而是專業(yè)的編劇比較稀缺?！眲㈤煾嬖V小娛，最初若森做《不良人》就找不到合適編劇，“那就導演自己寫，《不良人》是關心寫的，《靈主》是我寫的，80萬字劇本每個字都是我自己敲的?！?/p>

經過多年的團隊磨合，如今若森已經篩選出一批具備才華與經驗的專業(yè)編劇?！拔覀兲釤捔耸畮啄?，不光旗下產品成為品牌，管理團隊也從普通創(chuàng)業(yè)者逐漸成長為企業(yè)家，”張軼弢感慨。

下一個十年，若森會走到哪里？“別跟我聊什么百年老店，能不能走十年、二十年我都不敢想，只是要堅持把我們自己的事做好，”張軼弢回答得比較謹慎。但有一件事他始終堅信不疑，“最終改變文娛產業(yè)的不會是產業(yè)里的藝術家，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人。”